近日,中国政府网公布了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国务院关于促进企业兼并重组的意见》（下称《意见》）。《意见》明确,鼓励民营资本进入垄断行业竞争性领域,国资、民资和外资被同时纳入兼并重组大局。汽车、钢铁、水泥、机械制造、电解铝、稀土等六大行业作为重点予以推进。
就在同一天,山东钢铁集团与日照钢铁控股集团公布了最新的重组时间表。日钢董事长杜双华在多番挣扎之后,还是无奈放弃了自己多年经营的企业,尽管该企业赢利颇丰,而收购方山东钢铁集团则亏损严重。
据了解,正是由于环保部叫停了日钢的一些核心项目,一直僵持不下的重组谈判才峰回路转,这使日钢集团董事长杜双华再无计可施。这一案例被业内认为是钢铁业国进民退的典型样本,也是一次运用行政手段得以实现的重组案例。
相比一些小民营企业,即使有着这样的经历,杜双华也都还是算幸运的,因为他还能将企业变现全身而退。目前,河北正在进行的淘汰落后产能行动中,一家名为河北邢台沙河市福益熟料厂被关闭后厂里的资产只卖了100多万元,好多东西只能当废铁卖,而这个厂以往每年收益近百万,养活着100多名当地村民,被淘汰后,大家翘首以盼的政府补偿措施还很遥远。
类似的事件在各地的重组浪潮中也时有报道,细究这一现象的根源不难发现,我国目前的兼并重组市场化程度过低正是导致民营企业和民营资本在兼并重组过程中失去话语权并被逐渐边缘化的深层原因。而如果该问题在下一阶段的兼并重组中继续下去,势必将引发国民经济的一系列失衡,而民营经济在主要行业中全面丧失话语权。
兼并重组助长“国进民退”
就在《意见》出台前,企业兼并重组的步伐也一直在加快。7月以来,天津4家钢铁企业联合组建天津渤海钢铁集团;首钢跨区域重组通钢;山西省也正在制定其省内企业兼并重组的相关政策。
这无一例外都是 “大鱼”吃“小鱼”、国进民退。山西煤炭企业的兼并重组均以省内国有煤炭大集团为主导;河南煤矿兼并重组亦是如此,省政府规定,其兼并重组主体为6家大型地方国企,且在所兼并重组煤矿中所占股权比例不得低于51%。
此类兼并重组在取得进展的同时,也引发社会巨大的争议。其中最受诟病的是利用行政力量强迫民间资本退出。市场人士认为,可从两方面观察到并购重组市场化程度低:一是同一控制人名下的资产整合占主流,这是完成股改承诺的结果;二是在不同控制人之间的资产交易中,又是以行政为主导的国企整合以及中央企业整合为主。
以此观之,“国进民退”之风不仅在煤炭领域,而且在钢铁、航空、石化等各大经济领域流行,大有“星火燎原”之势。前些年房地产企业上市公司中60%~70%都是民营企业,现在已经倒过来了,地产国企越来越大,争相抢夺各地“地王”。
日前有报道称,正在会签之中的《水泥工业产业发展政策》将抬高行业准入门槛。果真如此,这一政策实施虽然有利于产业结构的深层次调整,但无形中也把规模相比国营大企业较小但机制灵活的民营企业挡在了门外。
重组需尊重市场规律
还是以山西为例,自从煤矿大规模兼并重组以来,反市场化的“国进民退”造成山西国有煤企对煤业的垄断,致使大部分中小矿井处于停工状态,全国多个省市煤电告急,不少地方开始拉闸限电,供电紧张程度是这几年来最严重的一次。浙商资本投资促进会甚至把“山西省”列为2010年浙商投资预警区域的候选地区。浙商还召开民营企业高峰论坛,集体向国务院请愿质疑“山西模式”合法性。
政府可以指导或引导企业开展并购重组,但必须尊重经济规律、尊重企业、尊重市场,减少行政干预,让企业自行其事。
但目前现实情况却是,并购重组市场化不强,民营资本因先天的不足和实力的薄弱,导致其在这场并购大潮中出现弱化的趋势,如果这种现象持续下去,势必将影响国民经济的健康发展。
民营资本的并购活力被弱化,会导致国有企业规模过分庞大,优质资源过度向国有企业集中,到达一定程度后,运作效率则会出现降低并导致资源的浪费。而民企虽然体制灵活,但受资源限制无法与超大国企竞争,结果导致竞争格局的失衡,最终影响整个国民经济的运行效率。一旦民营资本无法在实体经济中发挥作用,会迫使其寻找诸如股市、楼市等投资机会,结果可能助长泡沫,引起经济运行的波动,近期农产品遭轮番爆炒已经是一个警示信号。
政府能够为兼并重组做些什么呢？我们认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为各产业设计好长期规划,构建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和良好的市场秩序,使之保持可持续发展。比如说已经明确的节能环保目标,政府需要通过法律法规、规划标准等内容尽快细化、量化出来。企业就可以沿着这个方向去发展、竞争,谁能够从中获得优势,谁就有机会兼并其他企业,而那些在竞争中落伍的企业必然走向被重组的境地。
企业的情况是变化的,大与小是变化的,大未必强,大而不强会垮掉,小而强反会逐渐做大,兼并重组有一个很大的前提应该是互补、共赢。
此次,国务院下发《关于促进企业兼并重组的意见》是近年来国家下发的首份专注于企业兼并重组的国家级文件。我们期待,此番政策的出台能让市场的力量“反客为主”,而非沦为国资整合民企的“上方宝剑”。
